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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儿向天问小小说

投稿:星月牙 时间:1年前 我要投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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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贞元十五年,即公元七九九年,皇帝的宗室、常州刺史李W,升任浙西观察史、诸道盐铁转运使。在他统辖的地盘内,横征暴敛,剥削民脂。他的爪牙们更是仗势欺人,强取豪夺,一时江南的百姓叫苦不迭,怨声载道。

却说京口住着一户秦姓人家,当年安史之乱时,秦家从长安逃难到京口时只剩下父子二人,父亲早年亡故,儿子秦湘娶妻阮氏,阮氏是孤女,并无亲戚。夫妻俩只育有一女,平时靠卖日常杂货过活,因时下苛捐杂税重,生意难做,阮氏又体弱多病,只可勉勉强强的度日。秦家女儿叫月儿,年方十五,却已出落得如一朵清雅中不失娇艳的荷花,只见她合中身材,眉如远山不描而黛,眼如秋水顾盼生姿,腮凝新荔,鼻腻鹅脂,唇如点绛,端的是我见犹怜的花容月貌。月儿天生资性聪明,琴棋书画,无所不通;若是女工,亦能飞针走线。秦家二老无子,本意想招个上门女婿来养老送终,但因女儿灵巧多能,虽然求亲者众多,却不曾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来相配。

秦湘正在为女儿的终身大事忧心忡忡的时候,一天的清晨,他如往常一样开门做生意,却被门外的一幕惊到了――

只见一人倒在门前,似受了重伤。秦湘连忙上前察看,这才看清了是一个大概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,手臂受的是刀伤,也许是因为体力不支才晕倒的。秦湘秉承着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浮屠的念头,把那人扶进了屋内,然后差人去请了大夫为他处理了伤口。

那人睡了一个上午,中午悠悠醒转,看见自己躺在床上,不知是谁救的自己?他挣扎的想爬起来,但是因为一时醒转太虚弱的缘故,使他又跌在床了。

“你别动。”一个声音柔柔的传来,声音虽柔,却有着一种毋庸置疑的肯定。声随人到,只见一个十五、六岁的少女,春衫窄袖,罗裙委地,秀发如云,美目逸彩,青春之芳颜含烟蓄霞,通体的灵光飞花散玉,她手捧着一碗米粥款款的走了进来。

“好美的人!简直惊为天人!人总说江南盛产美女,看来这说法是对的。若有如此美人相伴,此生足矣!”那人暗付道,虽然他因受伤而身体虚弱,但目光不自觉的被靓丽青春的月儿吸引住了,呆呆的跟随着她的一举一动,不曾移开半点。

“来,喝粥,大夫说你太虚弱,暂时只能喝白粥。”

“是你救了我?”那人问。

“不是,是我的父亲发现你的,把你带了回来。”月儿扶起他让他半躺在床上,“来,张嘴!”说着把盛着粥的匙更递到他的嘴边。因为家穷,不曾有使人,月儿只好听从父亲的吩咐来照顾这受伤的少年。

因为近距离的对视, 月儿这才仔细的端详起眼前的这个人:他五官端正,剑眉星眸,若不是因为受伤而显得面色有些苍白,端的是一个翩翩的风流倜傥的少年。月儿那颗如初春的少女之心不禁怦然暗动,在男子的默然注视下她的脸颊不自觉的飘起一抹红晕。

男子刚吃完米粥,秦湘便从外面走了进来,关切的问他:“现在感觉如何?”

“好多了,谢谢老丈的救命之恩,小生没齿难忘!”说罢那人欲起床拜谢,不料身体虚弱,只是有心无力。

“公子不必多礼!只是公子贵姓名?是哪里人?为何会倒在我家门外?遭遇什么事了?”

“小生叫杜天问,姑苏昆山人氏,准备赶到长安参加明年的春考,不料在路上遇上强盗,手臂被砍了一刀,盘缠悉数被劫去,所幸小生自小习过一此拳脚,能逃得性命下来,多谢恩公的救命之恩。”杜天问说罢又欲下床相拜,急得秦湘连忙去阻止他,怕他体力不支倒地。嘴里嚷嚷地说:“不必多礼,不必多礼!”复又问道,“家中尚有何人?”

“小生自小父母双亡,与伯父相依为命,伯父无儿无女,待我如亲生,今次上京赶考,伯父倾了全部积蓄,还和邻里借了不少,指望我能雁塔题名,光耀乡里,不曾想,竟遇上这般事。”说罢天问黯然起来。

“你且放宽心在这儿休养,先养好伤再说,现在是初秋,要赶上明年的春考还是来得及的,京口到长安虽远,不过也就月余的脚程。”

事到如今,天问也不得不如此,当下问了秦湘贵姓,又见了秦母阮氏,以秦伯伯和秦伯母称之,又与月儿序了长幼,以兄妹相称。

月儿听闻天问是个书生,有心考考他知识,却又怕他体力不支,只好静等时日。

天问经过几日的休养,身体逐渐好转,已能自己行走和吃食。一日信步在院中闲走,闻得东房传来一阵阵女子清脆的读书声:“关关睢鸠,在河之洲。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。参差荇菜,左右流之。窈窕淑女,寤寐求之。求之不得,寤寐思服……“读了一半,却嘎然而止,良久不语。天问忍不住朗声和了下一半:”优哉悠哉,辗转反侧。参差荇菜,左右采之。窈窕淑女,琴瑟友之。参差荇菜,左右毛之。窈窕淑女,钟鼓乐之。”

再说月儿原来在书房中随手拿一本书,翻开一看,却是《诗经》里的第一篇《关睢》,读了一半,想起自己十五岁了还不曾有合适的人婚配,眼前有一个,长相也俊朗,却又不了解他的为人如何?学识又如何?心中烦闷,便兀自不语。少倾,却闻得一男子朗朗读书声传来,是续读了自己未读完的《关睢》的后半部,心中知是天问,有心试试他的学识,便自房中款款走出来。

“天问兄,你不在房中竭息?”

“见天气晴好,我出来走走。”

“秋高气爽,我们来对对子如何?”月儿提议。

“好极,正愁无有好消遣,贤妹请出对。”天问说。

“好吧,槛菊愁烟兰泣露,请对下联。”

“银盘笼水叶离梧。”天问想也不想就回答。月儿稍稍沉吟了一会:“嗯,佳对!“遂又出一联:“月色无痕,绿窗朱户年年绕。”

“仙姝有恨,碧海青天夜夜心。”

“月色花香齐入梦。”

“仙宫飞阁共招凉。”

……

月儿暗暗惊叹天问才思敏捷,随后又以《四诗》《五经》《诗经》《论语》,或以天文地理考之,无有答之不出,皆能如行云流水般回答。她心中对天问的好感不禁又加多一层,心想如今总算是觅得如意郎君,心中不禁欢喜起来。但又不知天问对自己的印象如何,便有意再出上联:“月儿清照,梧桐树上凰求凤。”她以自己的名嵌在联首,再以“凰求凤”来表达自己有意联壁。

天问稍稍沉吟了一会,答:“天问多情,庭院楼前瑟和琴。”他刚刚沉吟的原因是因为考虑在联首该不该嵌上自己的名,怕对出来过于唐突,但这正好表达自己对月儿的情感,遂以“瑟和琴”来对,意思是有意与她琴瑟和鸣,共谱百年之好。月儿冰雪聪明,自然了解天问的意思,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单纯的一厢情愿,看来天问也钟情于自己,不禁喜上眉稍,但又不敢过于明白的向天问表露心迹,只好和羞走了。天问看着她的身影闪进书房,竟失魂落魄了好一阵,虽说月儿也有意于自己,但一想到自己的家庭那么贫穷,如何开口求亲!就算开口了,秦伯父也未必会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穷小子,自己实属癞蛤蟆想吃天鹅。心头不禁怅怅惘惘了好一会。

岁月如梭,屈指算来,杜天问已在秦家养伤一月有余,手臂逐渐恢复如初,期间都是月儿照料他的生活起居。两人本来就一见钟情,加上朝夕相处,时而琴瑟和鸣,时而吟诗作画,时而院中对弈,渐渐两人情愫越来越深,情深意浓已是不可分。秦湘看在眼里,记在心上,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,他也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年轻人,有意将女儿许配于他。

一天,秦湘把天问叫到跟前:“天问,我将女儿许配于你,可好?”

天问闻言要将月儿许配于他,自是喜不自禁。本来他早有心于月儿,只是奈于家中贫寒,不敢开口求亲。如今秦父主动,自是求之不得,那有不应允的道理。当下喜盈盈的拜谢了秦湘,叫了声:“岳丈。”

秦湘等他拜罢,复又道:“你曾一心求取功名,而今还去否?”

“去倒是想去,只是苦于无盘缠。”

“我这儿备有银子五十两,望你高中后再回来与我女儿完婚。”

天问一口允诺,依依不舍的拜别了恩公夫妇。月儿更是不舍,泪眼凝珠十里长亭相送,目睹杜天问上船扬帆远去。此去经年,烟波渺渺,不知何时再相见,她的泪眼不禁更迷鳌…

却说杜天问走后,秦湘所经营的店铺因为每月要交的税务繁重,渐渐入不敷出,把伙计也辞了。他生性耿直,不会谄媚取巧,每逢官兵来收税,不曾向收税的头领行过好处,头领自是怀恨在心,三头两天的上门找碴。街中特别是那些做小本生意利润淡薄的商铺,最是惧怕这些嚣张跋扈索取无度的官兵,有时远远的看见那些官兵,便吓得赶紧关上店门,躲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出。但有时也会躲不过,一天他们来好几次,不开门做生意又没有收入,总不能坐吃山空,那些和秦湘一样老实巴交的人便只好每天在胆颤心惊中度日。

这天,那个满嘴虬髯的头领凶神恶煞的,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,一进来就大声的嚷嚷:“老东西,交税,交税。”

正在整理货物的秦湘着实被吓了一跳,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:“官爷,我不是三天前才交了吗?怎么又要交?”

“你奶奶的,爷爷我想让你什么时候交你就得什么时候交。”

“官爷,你行行好,我店小利润薄,实在没有银子了!”

“没有银子,行,小的们,搬东西。”那些官兵便一拥而上,把店内所有他们认为值钱的东西一扫而空,秦湘急了,上前去阻拦,被虬髯头领飞起一脚踢中心窝,扑然倒地。头领向其他士兵使了个眼色,那些人便一拥而上,对着秦湘猛踢猛踩,可怜他那儿经受得起,口吐鲜血,只剩下一口游丝气,在那儿轻微的喘着。虬髯头领临走前还愤愤的对着奄奄一息的秦湘踢了两脚,吐了一口唾沫。

月儿在后院的厢房中听到前面骚乱不堪,遂出来查看,见父亲已倒在血泊中,不禁大骇,惊呼:“爹爹!爹爹!”但秦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,大口大口血的顺着嘴角涌出来,一口气接不上来,两脚一伸,魂魄竟悠悠往黄泉去了。

“爹爹!爹爹!……”月儿急得大声的叫唤,摸摸父亲鼻息全无,不禁放声大哭。阮氏听闻哭声也出来了,看见丈夫倒在血泊中,一阵晕眩,倒在地上。急得月儿又去抱她母亲,掐她的人中,秦母好不容易悠悠醒转,见家庭惨遭巨变,悲从心中来,母女两抱头痛哭,兀自不止。

月儿把父亲安葬后已是家徒四壁,而母亲又病恹恹的躺在床上,每日除了给母亲端汤送药,剩下的时间就是为以后的生计发愁。一日正在愁肠百结的时候,听闻门外拍得震天响,还夹杂着一声声呼唤:“月儿姑娘,开门!”月儿听出是城东的教坊的周妈妈,连忙开门请进了她。

“月儿姑娘,怎么半天不开门?”周妈妈嚷道。

“周妈妈,你就多担待,我刚刚听不到。“

“你娘亲好点了没?“

“还是老样子,每日昏昏沉沉,哭一阵睡一阵又发呆一阵,身体每况愈下,怕是时日无多。”月儿一脸忧愁。

“哎,天降横祸,你倒要多多劝解她才是。”

“嗯!”

“你的针线好,帮我把这几件衫的衣领做好,做好工钱给你。”周妈妈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包袱递给月儿。

“自父亲去后,我正愁无活计难于过活,多谢周妈妈了。”说罢语气哽咽。

“哎,我是知道的!现在世道,百姓水深火热的。那个长着虬髯的头领是当今浙西观察使的的远房表侄郭虎,在我们京口无恶不作,我们教坊每月要额外供应不少银子给他。你父亲太耿直,不曾对他行过好处,所以招来横祸。你倒是宽心些,莫要想得太多。做衣服的活计不是很多,我那天听你唱过曲儿,声音不错,或许到我们教坊来能挣得多些。”

“多谢周妈妈了,唱曲怕是不能,我先做衣服,你有活计就拿来我这儿。”

“嗯!”周妈妈本来无意撺掇她去唱曲,闻言便作罢,说了声便告辞出去了。

转眼冬去春来,阮氏的病却不见好转,一日唤月儿至床前,拉着月儿的手,流下两行泪,喘着气说:“月儿,为母……怕是……不行了,我看到……你的父亲……来接我了……从今……往后不能……相伴了……”

“娘亲说的是哪话?你要好好的!“月儿说着,泪先自下来了,心知说的是无用之词。那天夜晚,阮氏更加昏愦,连饮食也不能进了,至午夜时分,魂魄竟也悠悠的去了。

“娘亲啊,你怎么那么狠心啊!从此丢下月儿一个人怎么办啊?家中已无银子,我怎么才能令你入土为安?”月儿哭了一会又想,“要是天问在身边就好了,起码有个商量的人,但现在叫我怎么办啊……”她想起这半年以来,先是父亲惨遭毒手,接着又丧母,未婚夫又杳无音讯,未来渺茫不知所措。令她更是悲哀欲绝,她拉着母亲已经变得冰冷的手,一夜悲泣直至东方天已泛白。

虽然无限悲痛,却不得不收拾起心情来办理母亲的后事,可银子哪儿来?月儿站在空荡荡的屋子一筹莫展。如今唯一之计只有卖掉这间屋子了,但在短时间内哪儿去找买主?

对,只有找周妈妈帮忙,这个唯一与自己还算亲近的人。

周妈妈听说月儿的母亲也没了,不由得也滴下两滴眼泪。听她说明来意,沉吟半晌才道:“官吏横行,现在京口的屋子并不好卖,买主虽然有,但价钱极低,你在我这儿先拿点银子把你母亲安葬了再说,但屋子卖了之后你到哪住啊?”

“我考虑过了,屋子卖了我就到你这儿唱曲,可好?”

“那敢情好!只怕委屈了你。”

“周妈妈说哪里话,俗语说‘落难的凤凰不如鸡‘,我但求有个地方住,有一口饭吃便行了。”

月儿拿着周妈妈的银子把母亲的后事办了后,由周妈妈打点把房子卖了,还了所借的银子,所剩无几了。她拿了几件衣服,便住到了周妈妈的教坊里了。白天到酒馆唱唱曲,倒也能过活。只是每逢夜深人静时,也是思亲最浓时,她心底总会有一个声音在午夜里呐喊:“天问,你回来吧,把我带走吧!我不求你考取什么功名,只愿与你采菊东篱下。你可知,在你走后的大半年里,家中巨变,可怜我这个弱女子,难报父仇……”想着想着她不禁又泪落潸潸。

日子转眼到了仲夏,一日,周妈妈兴冲冲的对月儿说:“刚刚又有个顾客,要叫人到城西的酒馆唱曲,你去是不去?”

“当然去了。”月儿说着便收拾了行当,随着领路人到了酒馆内。客人是京中来的文人墨客,出手阔绰,月儿一曲方罢,便得到了二两赏银。正欲再唱一曲,门外传来一阵官兵的嚷嚷声,不一会儿,小小的酒馆内便涌进七个人来,正是恶吏郭虎那帮人,郭虎大声的嚷道:“酒家,给拿上好的酒菜来。”

酒家只好颤巍巍的下去准备酒菜,心中有怨气,却不敢违抗。这帮人在这儿每次都是白吃白喝,令他好生气愤,但胳膊拗不过大腿,他无可奈何,只好忍气吞声。

月儿看到仇人,心中也是恨极,以至唱的曲儿走调了也不自觉,但又想到自己一个弱女子,哪里是人家的对手,心中的思绪百折千回,再也无心唱了,只得胡乱的拨弄着琵琶,胡乱的唱了一通。那客人也许是听烦了,挥挥手,示意她可以退下了。

她抱着琵琶,正欲走出酒馆的门口,郭虎却大声的嚷嚷:“嘿,唱曲的……”他停顿了一下,“给老子我唱一曲。”月儿装作没有听见,快步的迈出门口,这个举动却惹恼了郭虎,他向他的爪牙们使了一个眼色,那帮走狗便迅速的把月儿围了起来,使她欲走不能。

郭虎慢悠悠的踱到月儿的前面,嘴里咒骂着:“你奶奶的,没听见你大爷我叫你啊?“

月儿不语,只是怒视着他,若目光能化为剑,她的目光便可以将面前的仇人瞬间杀死。

“嘿,嘿,小妞长得还挺水灵!“郭虎瞧见月儿的容貌,生得好生漂亮,不禁思念襦温F暖美人待床的销魂时刻,用手捏住月儿的脸涎着口水啧啧道,”真漂亮啊,我府中还不曾有这么美的人儿呢!小的们,把这个妞带回府里去,等你们的爷乐呵乐呵!“那些爪牙便一拥而上,扭住月儿的胳膊便往外拖。可怜的月儿挣扎了几下,哪里反抗得了,只得任由他们扭着向西行去……

再说天问上京赶考,虽说有独占鳌头的文采,却因时下臣官当权,他在京中又无人提携,又不曾向考官送过银子,自然是名落孙山。发榜那天,他在榜前怅惘了好一会才离开,本来他是带着众人的期望来求取功名的,自认为可以蟾宫折桂。此刻,叫他如何面对江东父老?叫他拿什么来报答秦湘恩公的一家人?又叫他怎么去面对月儿?他愁入肝肠,在酒馆叫了一些酒,自斟自酌起来。正在他举杯欲饮时,一个声音传来:“兄台,我可以在你对面坐吗?”

天问抬眼望去,一个二十岁左右书生模样的男子在问他,虽说是书生模样,但看得出是个练家子。天问应了一声,说:“好,正愁无人陪喝酒,请坐!”

看那人坐罢,天问问:“兄台哪里人?”

“姑苏昆山人氏,兄台又是哪里人?”

“啊呀,老乡,失敬失敬,在下也是姑苏昆山人氏。兄台也是上京赶考的么?”

“是的,考取功名不是我的愿望,但家人却逼着我来考,你看,我榜上无名。兄台可有高中?”

“哎,别说了那档事了,没中。兄台贵姓?”

“姓萧,叫竹。兄台你呢?”

……

萧竹和天问因为是同乡,性情相合,成了莫逆之交,遂结伴同行。当下买了两匹马,一路游山玩水,担误了脚程,所以入了仲夏他们才到京口。这一日,他们两骑缓缓的走进京口的街中。萧竹因听闻天问说起月儿有着惊世的才情和美貌,遂有意会会她。

两人在月儿的旧居前下马,天问正欲上前,却见店铺已是改头换面,不见秦家二老,也不见以前的伙计,只有一些并不熟悉的人在忙碌着。他上前去寻问,方知秦家二老已遭遇不幸,月儿则住在城东的周妈妈的教坊内。他闻言一下心急起来,火急火燎的欲赶到教坊见月儿。

天问便又与萧竹一起向教坊的方向走去,正行走间,却见一行官兵正扭着一个女子向西而行,远远看去,女子的身影极为熟悉。他定睛细瞧,那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月儿么!但她又为何惹上了这一群兵匪?心中虽然疑惑,但他管不了太多,大声的叫道:“月儿,月儿……”

月儿也看见了他,喜极而泣:“天问哥,天问哥,你总算回来了!”她本意是想扑上去好好看看她的天问哥,但奈何被那两人扭着胳膊动弹不得。

“放开她!”天问以一种命令的语气对郭虎说。

“你是谁啊?叫我放开我就放开啊,在京口还没人敢这样跟我说话呢!你这小子算老几?小的们,上!”郭虎命令他的爪牙们,除了扭住月儿的那两人外,剩下的四人刷的把天问合围在中间。天问不慌不忙,抽出了随身佩带的长剑,一时双方剑拔弩张,势在必发。街两旁的商铺见有人打斗,怕惹祸上身,早关门躲了起来。天问因为这段日子与萧竹的结交,他的武功可是长进了不少,对付这四个爪牙倒也还可以。一会儿功夫便把他们打得手无招架之力。

那个郭虎见势不妙,他本来就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,见状哪有不溜的道理,他趁着天问与那四个手下缠斗之时,对扭着月儿的那两个爪牙使了个眼色,正想偷偷的从旁边溜走。不想一人挡在了前面,一声断喝:“你们要走可以,把人家姑娘留下!”

郭虎没料到天问还有帮手,但并不知对方底细,武功如何?遂抱着一丝绕幸的心理,说:“你是谁?别多管闲事。”说着便提刀向萧竹砍去。萧竹看刀砍来,滴溜溜一个转身闪过,再顺手一抓,抓到郭虎握刀的手,劈手一夺,便把刀夺了过来,再反手一削,把刀挂在郭虎的脖子上,他冷冷的说:”想活命的话叫你的手下放开那个姑娘,叫你的人滚!“郭虎不得不命令手下放开月儿,对正在缠斗的几人喝了声:“你们几个退下吧!”那几人便都撤了下来。萧竹见目的达到,便放了郭虎。

月儿这才飞奔到天问身边指着郭虎说:”天问哥,那人就是打死我爹爹的凶手,你别让他跑了啊!“郭虎闻言一下子面如土色,他自知他与他的几个手下不是天问和萧竹的对手。遂欲跑,不想萧竹一下子拦住了去路,天问在后,把他包围在中间。天问朗声说:”自古说‘杀人偿命,欠债还钱!’你小子不懂得这个道理么,且留下性命来!“他剑如游龙,直刺郭虎心脏。郭虎想躲避,已是来不及。天问一剑就把他刺了个穿心透。那几个爪牙见势不妙,连滚带爬的跑了,生怕自己也命丧于此。

“天问哥,我可把你盼回来了!你不知你不在的日子我有多难过?”月儿流着泪抚摸着天问的脸说。

“月儿,我也是日夜在思念着你!”天问看着月儿泪水盈盈的可怜模样,一时心里说不出有多怜惜,情不自禁的一手环着月儿的纤腰,一手帮她擦着泪,“真难为你了,家中发生那么多事,你是怎么过来的?”

“哎,你们别卿卿我我的了,快走,等下官兵追来就麻烦了!”萧竹说。

“是啊,月儿,咱走吧!”天问把月儿扶上马,与她共乘一骑,萧竹一骑,两骑往东绝尘而去。

再说那几个爪牙回去报告了李W,李W听说表侄被人打死了,大为恼怒,派出了大量兵力全城搜捕。但天问一行人早就易装打扮,离开京口往南去了,哪儿还有他们的踪迹?

京口的民众早对郭虎恨之入骨,现在见郭虎死了,无不拍手称快,每每官兵查问是否见到天问一行人?往哪个方向跑了?他们常常是装做不知,说没看见,要不就是指着相反的方向,官兵自是追查不到。李W因忙着搜刮民脂作为日后造反的资本,也无心于此事的调查,遂不了了之。

却说天问与萧竹一行人回到了姑苏昆山,寻了一个僻静的居所,隐姓埋名。天问与月儿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婚礼。萧竹也娶了一名当地的女子,两家世代交好。天问与萧竹感到世道黑暗,都无心于政治,两人闲L时常饮酒对弈,笑谈人生,好不快活。天问与月儿后来儿孙满堂,两人都活到九十多岁,无疾而终。

 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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